學長要去淡水教書了。
我很開心地,很自然地跟這個一起拌嘴成長的大哥說,
好啊,那我去找你吧。2月底,去看你備課。我說。
每年2月底,我都會去淡水。
網路那一端的訊息很快跳出來:「去看誰?」
學長的問題切中核心。
去看誰?
沒有去看誰啊,去看淡水和自己吧。我笑回。
去看誰呢?
風景裡有一個人永遠缺席著,
所以我才會不斷不斷地回到淡水嗎?
我想起張曼娟筆下那個在夢裡吃糖的男孩。
因為歉咎,所以用糖果來遮掩自己無法對別人生命負責的虧欠,
其實,誰何嘗能為別人的生命負責什麼?
為了彌補自己心裡的破洞,
所以變回小男孩,
所以在夢裡有不斷冒出的,五彩繽紛的糖果,
遮蔽了視線,也掩埋了愧疚。
我也是這樣嗎?
因為沒辦法回復的過去,所以回到淡水嗎?
不,不是的。
我想了想,我覺得回到淡水只是一種習慣,一種溯源。
我是因為他才走到今天。
那不是真正的,他的樣子,但是他是我記憶中的榜樣,
我依循著他的步伐而行,然後才走到今天。
我並不認為他是我的最愛,
只是因為14年深刻的印記,所以自然而然成為我的一部份。
我只是,每一年都回到我的原點,
看看自己,我在哪裡?而又何往?
我的心如此有限,無法乘載的,
就放手,幫助,祝福他高飛。
18年前,我就知道,再見其實是永遠的離別。
當我快步衝下忠孝復興站的樓梯,心臟狂跳的那一個時刻起,
我們的人生就已經不會再交錯。
親愛的,我祝願你一切安好,
請不必對我說對不起,我真心希望你有你的美滿人生。
直到今日,還是如此。
2月,我將前往淡水探訪學長。
我沒有告訴學長,其實淡水也充滿著我對學長的回憶,
那些一次一次從捷運站一路走到砲台的日子,
同樣是千金不換的美好記憶。
我閉上眼,彷彿聽見黃鸝吱啾宛轉,而後叼著毛毛蟲展翅、停棲。
歲歲年年,
在我的記憶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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