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貪婪地，吸了一口空氣。
空氣裡有淡淡的，熟悉的藥香。
我拿著地海故事集慢慢地，一頁一頁翻動。
想起早上以為自己可以緩緩優雅而來，
結果東忘西忘，最後趕著計程車，慌慌張張地，11點才到。
此刻，我聽著你熟悉的聲音，終於安心下來。
你並不知道我的焦慮。
昨晚和前晚，我在夢裡不斷地奔跑，尋找。
在夢裡，明明已經快到了，
我奔跑著，可是，跑著，怎麼會在前方出現了一汪水潭？
市中心怎麼會淹起了水？
我沒辦法思考整件事情的合理性，只記得心急，轉頭繞道。
我的腿好沈重，心臟狂跳，好喘，我好怕我來不及跑到。
於是我轉頭攔到計程車...
我心急如焚，深恐錯過。
然後我終於奔進了你該在的位置，裡頭卻是廁所。
是一間不算太明亮，卻也不算太暗，
外頭的光隔著水藍的，有厚度的玻璃透入光線的廁所。
裡頭也有燈光，很乾淨。
我想上廁所所以跑進了廁所嗎？
然而我在廁所裡遇到的，不是你，而是NW。
我和他講了幾句話之後，忽然著急起來，想著，
12點了嗎？糟了，我剛剛有先報到嗎？
我慌亂著。不行不行，我得先報到...
然後，鬧鐘響起。
我終究還沒能見到你，就被硬生生地打斷夢境。
我左思，右想，琢磨著夢境。
網路說，廁所可能代表的心理意義是：
1. 對於內在需求的滿足狀態
2. 對於自己很私密的看法
3. 對待自己需求的方式
我知道。其實我一直都知道，
我無法滿足自己的內在需求，因為我有外在責任。
我並不覺得自己很糟，不值得那樣的生活，
但是我沒有辦法處理自己的狀態，只好放著不管。
我不能丟下責任不管。
這是因為我的秘密，於是我矛盾的心理狀態，用夢境的方式呈現出來。
於是我忍不住坐得靠近你的門邊一點，
聽著你透著門傳出的聲音，
那聲音令我想念，也才終於有了，會的，我今天會見到你的安心。
我讀完了<高澤上>，抬頭活動了一下我的肩頸。
伊里歐斯留在了農婦艾沫兒的身旁。
快12點，你拿著杯子出來，想來是出來喝水。
你好像胖了點？有嗎？
內心閃過此起彼落的聲音，
而你聽不見我心裡的喧嘩，逕自筆直地走著。
我們見了面，平靜，問安，說說近況。
你說我的頭好似在痛。我說是，但是我難以分辨是什麼問題，
「因為，」我拿下眼鏡：「這副，是新的。」
兩側太緊嗎？你問。
不是的。我訴說那天眼鏡被踩壞，
連著幾日戴著度數比較足的眼鏡，所以會頭痛，容易累。
也許我也有點感冒，我說。
因為NW感冒，所以我們一家子好像都被傳染了。
你說，感情真好。
我忘記我用了怎樣的表情回應你。
我應該是笑著的，然而，應該是生硬地笑著吧。
我知道你沒有惡意。
然而，你對我內心的矛盾真的一無所知嗎？
我想起曾經對你輕描淡寫地提過我過著倒數的日子。
於是你的話聽起來像是一種挖苦。
我甜美的水泉加入了氯化鎂。
我為了鎂離子的苦味而感到遺棄與孤獨。
我仍記得十年前，我如何為了自己有了一個雙胞胎兄弟而快樂。
我再也不是一個人了，我想。
我感謝，因為我終於有了一個伴侶。
然而十年後，我卻仍然不得不感到孤獨。
他的傷害，我可以原諒。
然而我再也沒有找到一個懂我的人。
我只是找到一個共同生活的人。
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靠的溫暖來源，然而我的心卻只能空洞著。
Francesca還能倚賴回憶活著，我卻什麼都沒有。
只能倚靠幻想、謊言、掙扎填補空洞。
你忙，我不好意思太攪擾你。
至少，我見著你了，還真切地談了話，不像在夢裡連你都見不著。
我歡喜著，而又憂傷著已經開始的，為期2週的分離。
天地之大，我仍無處可去，又，無處可逃。
夢境與現實的絲網黏滯夾纏，而我是還圖飛翔的小蛾。
留言列表
